劉獻東
10月13日，歐洲鋼鐵工業聯盟（Eurofer，簡稱歐鋼聯）官網發表長文，圍繞碳減排政策框架的構建建言獻策。根據歐鋼聯此前確定的目標，到2030年，歐洲鋼鐵工業二氧化碳排放量將比2018年減少30%（比1990年減少約55%），到2050年將減少80%~95%（相較于1990年）。
歐鋼聯指出，雖然目標雄偉、時間緊迫，但也必須考慮到由新冠肺炎疫情引起的市場環境變化。受疫情影響，歐洲鋼鐵產業及其價值鏈受到了嚴重沖擊。今年9月份，歐洲約40%的鋼鐵工人仍處在臨時裁員和減員的陰霾下，歐洲3月~9月份的平均鋼鐵產量同比降低21%。目前來看，歐洲鋼鐵業的復蘇是非常緩慢和脆弱的。
因此，歐洲鋼鐵企業和相關投資者迫切需要一個穩定且可預測的政策框架，從而為未來10年甚至更長時間的投資決策提供支撐。
歐鋼聯指出，這一政策框架應包括支持對相關技術創新和推廣的投資、為綠色產品營造良好的市場環境、建立國際公平的競爭環境等內容，同時要與《歐洲綠色新政》的各方面內容相兼容。
為確保實現預期的碳減排目標，歐鋼聯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一是建立自由公平的國際貿易體系。
歐洲鋼鐵工業一方面要采取更加有效的貿易防御措施，另一方面要加強對公平國際貿易的關注并采取相應措施。比如，如果對歐盟利益有著直接損害的美國“232”關稅未被撤銷，歐盟鋼鐵保障措施的期限將延長至2021年6月份之后。
二是根據不同階段特點采取差異化政策措施。
由于鋼鐵行業碳泄漏（即一個發達國家采取碳減排措施，可能會導致該國國內高能耗產品生產轉移到其他未采取碳減排措施的國家）風險較高，受能源密集型行業單邊氣候政策影響較大，在向低碳排放鋼鐵生產轉型期間，歐盟需要建立一個支持性的監管框架，以確保公平競爭，并使歐盟國家鋼鐵產品具備較強的國際競爭力。為此，在歐盟市場上銷售的鋼鐵產品，無論是在歐盟國家生產還是從其他國家進口，都要確保面臨類似的碳減排約束，且碳減排成本基本在同一水平上。同時，歐盟的鋼鐵出口也需要在碳減排要求及成本水平相當的競爭環境中進行。需要指出的是，相關環境政策必須是科學、現代化且連貫的。
從短期來看，監管框架要控制碳泄漏問題，需要做好以下事項：
?在過渡時期引入與世界貿易組織規則兼容的碳邊境措施，將直接和間接排放都考慮在內。碳邊境措施需要對現有的碳泄漏規定進行補充，即在現有的歐盟碳排放交易體系（ETS）內進行自由分配和間接成本補償。
?新的2030年氣候和能源目標應側重于碳減排量低于歐盟碳排放交易體系要求的行業實施。針對歐盟碳排放交易體系規則的任何修訂都應確保在基準水平上延續現有的碳泄漏措施，不建議跨部門進行修訂，并應通過避免人為提高碳交易價格，確保成本效率。
?在歐盟碳排放交易體系中引入強制條款，以避免新冠肺炎疫情相關臨時減產對2020年后碳交易自由分配量的不良影響。
?就間接二氧化碳成本的公平補償達成一致。歐盟將自2021年1月1日起全面實施新的《碳排放交易體系國家援助指南》（旨在防止部分碳排放量較高的歐盟企業將生產轉移至氣候排放目標有限的國家來規避歐盟政策）。新版指南將取代2012年發布的舊版指南，主要調整包括3個方面：一是調整國家援助產業清單范圍，具體包含10個行業20個子行業（此前為14個行業7個子行業）；二是設定合理的援助標準，將援助上限從85%下調為75%，并排除對非能源環保型產能的援助；三是將援助與企業碳減排行動掛鉤。
?修訂《歐盟國家環境保護和能源援助指南》，就企業向低碳鋼鐵過渡引起的轉型成本進行補償。
?繼續以豁免和減少可再生電力及能源稅收成本的形式避免碳泄漏。
從中期來看，要在需求側采取措施，為低碳產品創造市場：
?鼓勵鋼鐵下游用戶使用“綠色鋼鐵”。
?在公共采購中推廣低碳產品。
從中長期來看，要進一步強化措施：
?明確碳足跡（指一個人或者團體的“碳耗用量”）的計算方法。
?根據在歐盟市場上銷售的所有鋼鐵產品所必需的碳足跡計算出最低二氧化碳排放標準，以逐步淘汰鋼鐵市場上碳足跡高的產品。
?探索設置一種與增值稅類似的碳附加稅。
?采取相關措施，將廢鋼留在歐盟境內，以便后續處理和質量改進，這有助于歐盟實現循環經濟和碳減排目標。任何廢鋼不得出口到不符合歐盟環境標準的國家和地區。
三是進一步加強科研與創新。
2020年~2030年，乃至此后一段時間內，歐盟鋼鐵行業需要進一步加快碳直接避免、智能碳使用、碳捕獲和儲存等突破性技術的研發。歐洲清潔鋼鐵伙伴關系計劃將為相關突破性技術研發提供支持。同時，歐盟鋼鐵行業應加強現有技術研發計劃之間的協同。
四是促進綠色能源發展。
能源是實現鋼鐵工業低碳目標的關鍵，歐盟鋼鐵工業向低碳冶煉過渡需要每年4000億千瓦時的碳中和化的電力。因此，制備出成本合理、資源充足的“綠色氫”成為鋼鐵行業成功轉型的必要條件。歐盟委員會于7月8日正式推出能源系統一體化戰略與氫能源戰略，旨在促進氫能開發，并將不同的能源生產載體、基礎設施和消費行業聯系起來，實現統一規劃和運營。
未來，歐盟將進一步建立健全能源網絡監管框架，促進綠色能源的發展，保持歐盟能源密集型行業的市場競爭力。
五是加強資金支持。
要確保平穩快速地向低碳未來轉型，歐盟需要建立一系列融資機制。歐盟鋼鐵生產商不僅面臨歐盟碳排放交易體系的合規成本（2020年8月份的價格為每噸二氧化碳25歐元~28歐元），還面臨著高昂的碳減排成本（包括新技術研發支出、新材料支出、運營支出等），但鋼鐵交易市場并不會容忍成本轉嫁。因此，歐盟需要建立一個全面的法律框架來解決成本問題。
據測算，與現有的工廠改造相比，新技術將使歐盟鋼鐵行業每年至少產生200億歐元的額外生產成本（即使采用現有最佳技術對工廠進行升級）。而這其中至少80%的成本將由運營費用構成。因此，在2030年之前，歐盟應在確保公平競爭的前提下，通過相關資金計劃和國家援助為相關企業提供支持。
《中國冶金報》（2020年10月30日 02版二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