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廣
據標準普爾全球普氏能源資訊（S&P Global Platts）消息，11月1日，淡水河谷和沙特阿拉伯國家工業發展中心簽署了一份諒解備忘錄，旨在共同于沙特東部拉斯海爾（Ras Al-Khair）省建設一座年產能為400萬噸的球團礦廠。據悉，這是阿拉伯半島上第二家此類型的工廠。
那么，淡水河谷為何會選擇中東？中東是否將就此成為未來鐵元素集中地，乃至集散中心呢？
中東成為淡水河谷的一個重要物流節點
淡水河谷在沙特阿拉伯簽署的投資備忘錄可以看作是其在中東業務的一次延伸。早在2007年12月份，淡水河谷就在阿曼蘇哈爾設立了中東辦事處。2009年3月份，淡水河谷開始著手研究投資建設其在阿曼蘇哈爾工業園的工業綜合體，其中包括年產能為900萬噸的球團礦廠和年產能為4000萬噸的轉運中心。該項目總投資為12.5億美元。不過，直到2011年4月份，淡水河谷才啟動了該工業綜合體的初步建設，2012年3月份，淡水河谷的阿曼工業綜合體建設完工。
淡水河谷在阿曼蘇哈爾工業區擁有兩套造球設施（每套設施的年產能為450萬噸直接還原球團礦），以及一個吞吐量為每年4000萬噸的轉運中心。2009年，該公司還與阿曼蘇哈爾工業港口公司合作，建造了一個1.4公里長的深水碼頭，這是世界上首批能夠接收超大型礦砂運輸船 (VLOCs) 的貨運量為40萬噸的碼頭之一。同時，淡水河谷還與阿曼航運公司 (Oman Shipping Company) 達成協議，建造了4艘超大型礦砂船，專門將淡水河谷巴西的鐵礦石運輸到阿曼蘇哈爾。
那么，淡水河谷為什么會選擇中東作為其開展業務的一個支點呢？根據淡水河谷官網的官方解釋：一是靠近市場，中東是全球最大的螺紋鋼生產地區之一，而球團礦是生產這種鋼材的關鍵原料； 二是深水港，阿曼蘇哈爾是該地區一個獨特的深水港，能夠接收淡水河谷Valemax型號貨船，該型號貨船有40萬噸的運輸能力；三是戰略位置，中東地理位置優越，毗鄰歐洲、亞洲和非洲，淡水河谷還能夠將其產品由此地區運輸至位于霍爾木茲海峽以外的地區；四是以商業為導向的環境，阿曼蘇哈爾政府為國際投資者提供了具有競爭力的環境，根據世界經濟論壇發布的2011年—2012年全球競爭力報告，阿曼蘇哈爾在政府效率方面排名第12位。
因此，可以說，淡水河谷的中東基地其實是一個可以輻射亞洲、歐洲大陸的重要物流節點。從淡水河谷對外公布的統計數據來看，其在阿曼蘇哈爾的配送中心發揮了很大的中轉作用。以2018年為例，淡水河谷在阿曼蘇哈爾靠泊987船次，分銷了1.32億噸的鐵礦石和球團礦。
中東為全球重要直接還原鐵生產地
中東的粗鋼產量占全球粗鋼產量的比例還不到3%。根據世界鋼鐵協會的統計數據，中東（含伊朗、卡塔爾、沙特阿拉伯和阿拉伯聯合酋長國）2021年粗鋼產量為4120萬噸，同比增長了1.2%。如果把土耳其、埃及、阿曼等國家也考慮進去，粗鋼產量則幾近1億噸，但中東、北非的粗鋼總體產量仍不及中國的一個產鋼大省的水平。
不過，中東作為全球直接還原鐵（DRI）的重要生產地，產量幾乎占到全球一半。盡管中東在落實《巴黎協定》的嚴格氣候目標方面進展緩慢，但中東鋼鐵生產排放的二氧化碳量遠低于全球平均水平，原因有二：一是中東本身鋼鐵總產量不大，二是中東的海灣地區國家諸如伊朗、沙特阿拉伯、巴林、阿曼、阿聯酋等的鋼鐵生產活動通常是使用天然氣，而不是使用燃煤作為主要能源的。中東的無煤鋼鐵生產是該地區大量天然氣儲備的副產品。
需要關注的是，全球38%以上的天然氣儲量在中東。這些天然氣產生的碳氫化合物據說是最清潔的不可再生能源，其溫室氣體排放量比其他化石燃料要低。
據相關機構統計，2021年伊朗的直接還原鐵產量為3185萬噸，全部以氣基工藝生產，與2020年的2020萬噸相比增長了5.4%。這個產量讓伊朗屈居印度之后，成為世界第二大DRI產國。同樣作為中東國家的沙特阿拉伯，2021年的DRI產量則以613萬噸保持了世界第四的位置。2021年，中東的其他國家和北非地區保持了比較好的DRI產出率，尤其是埃及，產量同比增長了11%，達到523萬噸。
從球團礦來看，沙特阿拉伯本身就有不小的球團礦生產能力，2021年沙特阿拉伯是世界第四大直接還原球團礦生產國，產量為每年640萬噸，加上淡水河谷擬新建在沙特阿拉伯東部省份的球團礦廠400萬噸的產量，沙特阿拉伯的球團礦產量在近年可達1000萬噸以上。此外，在沙特阿拉伯旁邊的巴林有一家老牌的球團生產商——巴林鋼鐵公司，它有兩座球團礦廠，總產能為每年1200噸，是世界上第三大球團礦生產工廠。該公司在2018年實現了具有里程碑意義的產量，球團礦總產量超過了1億噸。
中東能否成為鐵元素集散中心？
承接前文關于中東粗鋼和直接還原鐵產業的分析，可以認為，中東還是偏向于依賴氣基工藝的冶煉和清潔的球團礦生產。但是，中東占全球3%的球團礦產量，僅能自給自足；46%的直接還原鐵產量基本上也局限于服務本地區內鋼鐵企業。
還需要關注中東、南亞地區中具有強勁增長需求的伊朗和印度這兩個國家，以及它們發展本國鋼鐵工業的態度。伊朗前幾年禁止鐵礦石出口，印度近幾年也一直在強調到2030年粗鋼產量達到3億噸的目標，因此其以提高鐵礦石出口關稅來限制本國鐵元素的外流。
沙特阿拉伯近期宣布有意推動3個投資價值達93.2億美元的鋼鐵生產項目落地。一是將新建一家年產能達620萬噸的鋼鐵企業。二是印度埃薩（Essar）集團計劃在沙特阿拉伯投資40億美元建造一座新的鋼鐵廠，年產能為400萬噸。三是新建兩座生產直接還原鐵的工廠，每座工廠的年產能為250萬噸，該項目計劃于2025年完工。
即使加上未來淡水河谷將在沙特阿拉伯建設的400萬噸級球團礦廠和新天鋼擬在中東建設的1000萬噸年產能的短流程鋼廠等項目，中東的鋼鐵產品、DRI和球團礦產品也改變不了主要在本地消耗和流動的局面。中國鋼鐵工業的產業鏈足夠完備，中東出產的DRI或球團礦在中國市場即使有需求，也只是“局部的需求”。
作為淡水河谷分銷中東、南亞、歐洲的轉運樞紐，阿曼蘇哈爾基地未來在中東、南亞可能會有一定的需求增量，但目前來看仍無法實現滿足中國需求的一個跨越式發展。換句話說，淡水河谷在阿曼蘇哈爾的布局，只是服務于當地，忠于2007年其設立的初衷，阿曼蘇哈爾轉運中心的轉運量很難有爆發式增長的前景。況且淡水河谷馬來西亞鐵礦石轉運中心的功能已經在弱化，這是淡水河谷將鐵礦石銷售前置到中國港口的一個必然結果。
綜上，中東未來可能會有更多鋼材產能、DRI產能和球團礦產能得到釋放，但其資源稟賦特性和輻射面，決定了中東很難成為鐵元素集散中心。
《中國冶金報》（2022年11月18日 02版二版）
